蒹葭(黎文溯江X斯巴安)

餐厅第四弹征文活动听歌写文 

歌名是《NL不分》

私设一堆,ooc预警

 

       兵工厂的庆功宴,是末日里的狂欢。

       在补给楼顶层的玻璃旋转餐厅里,无数多面璀璨的小水晶球漂浮在空中,里面亮起星辰一般的光,照亮了深蓝宝石似的天花板,取代了真正的夜空。大厅中央的圆桌上,摆满了末日里即使是寻常进化者也见不到的美食,有诱人的新鲜水果和蔬菜沙拉,有末日前的种种精美菜肴,也有末日世界独有的特产——比如香煎人鱼、通感布丁之类稀奇古怪的点心。当然,更少不了各类佳酿,香槟、波本、茅台……应有尽有。

        餐厅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舞台,黎文溯江走进来的时候,兵工厂请来的歌手和一支小乐队正在演唱和伴奏一首轻柔古典的歌曲,试图为这场宴会营造出应有的高雅氛围。

       然而整个大厅里的情形,却显得这些表演者的努力徒劳的可笑。黎文溯江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喝的醉醺醺的进化者,笑闹嚷叫的声音几乎完全压过了音乐声,有几个尚算清醒的军官,歪歪斜斜地上前来和黎文打招呼,其中一个举着两个“酒球”,硬要塞给黎文一个,黎文也就笑着接过来,勉励地拍拍那个部下的肩膀,却随手将“酒球”抛向餐厅的另一端,金红透明的“酒球”在人群中爆裂开来,洒下澄澈醇香的好酒,人们笑着闹着用嘴去接,完全不管洒了一身的酒,尖叫声喧闹声响成一片。

       趁着人群狂欢,黎文溯江踱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却只是端在手里,一口也没有喝,靠在桌边静静地望着其他人。

       坐在离黎文不远处的一个女研究员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不同于盛装的人们,黎文依然是一身深蓝色的制服,衬着他高挑的身形和英挺硬朗的面容,墨黑的卷发垂肩,神情依旧温和平静,一双乌蓝如夜空的眼睛却深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女研究员忽然发现,其实黎文长官也很帅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质让她联想到照在松间的一轮明月。  

       然而下一秒钟,她就把这个念头丢在脑后去了。

       因为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由于这安静,舞台上的歌声便清晰起来,仿佛主角出场的伴奏一般。

       陪同着指挥官,斯巴安走了进来。除了闭目演唱的歌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斯巴安的身上,尽管他们都很熟悉他,然而他外形的震撼力并不因此而稍减,甚至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指挥官的露面都被忽视了。

       斯巴安身着一套黑色西装,水晶球的光芒映照着他阳光般的金发,平日蓬松的金发今天整齐地梳理在脑后,一双深绿宝石一般的眼睛波光流转,顾盼生辉,却又深邃无比,如密林寒潭,令人不敢直视,害怕迷失其中。他的脸色比平时略微苍白,却更显得俊美无畴,震撼人心。悠扬的歌声在大厅里回荡,斯巴安在歌声中走来,如同下凡的天神,人们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忘了喝酒,忘了一切,只是目光跟随着他。他向着众人点头致意,微微一笑,所有人都感到眼前一亮,似乎夏日的阳光照亮了这个夜晚的大厅。  

       明月虽亮,怎能与太阳争辉。

       黎文溯江似乎永远是人群中最不受影响的那一个,他轻轻放下酒杯,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着鼓掌欢迎。指挥官向大家挥手致意,又示意安静,音乐也跟着停息。

       指挥官有着一副即使在微笑也很严肃的面容,说不上他有多大年纪,但显然已不再年轻,身着军礼服,既有军人气质又有长者风范,总而言之,他的外表完美诠释了“指挥官”这三个字。他走到舞台中心站定,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彻大厅:  

      “诸位,晚上好!今天的晚宴,不仅是大家欢聚一堂,更是为了庆功!”指挥官回头示意斯巴安站到他身旁,“我们的斯巴安部长,”他继续道,“一举擒获了‘母王’,为碧落黄泉消除了隐患,也为咱们兵工厂,立了一大功啊!”他带头鼓掌,下面一片掌声。斯巴安鞠了一躬,动作潇洒流畅,神态不卑不亢,让人群中的不少女性成员连巴掌都拍红了。

       指挥官双手往下压了压,人群安静下来,他继续讲道:“末日世界,危机四伏,路途艰险。在座诸位都是进化者中的精英,兵工厂的栋梁,你们任重道远!一定要精诚团结,戮力同心!”说到这里,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扫了黎文溯江一眼,然后含笑扬声道:“让我们为兵工厂更好的未来共同举杯,欢度今宵!”他接过侍者递过的一杯香槟,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在人群的欢呼中,指挥官退场,只把斯巴安留了下来。 

       音乐重新响起,这回换了欢快的曲子。半醉的人们继续之前的狂欢,大厅里恢复了醉生梦死的氛围,刚才指挥官的高调讲话似乎就像一阵风,吹过就过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黎文溯江环顾四周,圆桌旁坐着几个军官,在拼命往嘴里塞各种各样的食物,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几年没吃饭了,谁也想不到他们竟是兵工厂的高级成员;除了他们之外,大厅里更多的是这一堆那一堆喝的醉醺醺的人:互相搂搂抱抱劝酒的,跟着音乐翩翩起舞的,瘫在椅子上还举着酒瓶的……有个人高马大的进化者不知道想起什么伤心事,窝在边上的沙发里边自言自语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有的人大概是用了特殊物品,放出一群蓝莹莹的蝴蝶,引得一帮人追逐大笑……待到黎文把目光落到斯巴安身上的时候,后者的身边已经围了很多眼睛亮晶晶、脸色红扑扑的女性。

        斯巴安对待女士,一向是很温柔的,此刻也不例外。他依次和每位女士碰杯,含笑赞美她们的衣着打扮,耐心回答她们提出的各种问题,偶尔得体地开上一两个小玩笑,总之,把所有人都迷得七荤八素。

       黎文溯江端着一杯酒走过去的时候,斯巴安正在和一位穿着深绿长裙的女进化者相谈甚欢。黎文走到他们身边,那女进化者登时有些紧张,连忙叫了声“黎文长官”,双手举杯来敬酒。黎文溯江和她碰了下杯子,却没有喝酒,转而对斯巴安笑道:“斯巴安长官,不要总是挖我的墙角啊!我们战斗部的很多女士都是你的粉丝,闹着要调去安全部呢,你就放过我们莉莉吧。”说着,他扫了那叫莉莉的女进化者一眼,后者莫名觉得心中一寒,匆匆说了句“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就离开了。

        黎文溯江的嗓音泠然动听,如风拂琴弦,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也难怪她们着迷,斯巴安长官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战力过人,深不可测。不要说她们,就算是我,也倾慕的很!”

        斯巴安微微一笑,灯光照耀下森林绿的眼睛如星辰闪亮:“你过奖了。要说深不可测,我倒觉得黎文长官你更适合这个词。毕竟之前那么多年都无人知晓,末日世界还有你这样一位强者。”

        黎文溯江脸色微沉,还未答话。斯巴安却忽然开朗地笑起来,英俊耀眼中有三分孩子气,他笑道:“黎文长官不必太紧张了,刚才我与莉莉只是在谈‘母王’的事,我以为她是奉你之命来打听情况的,所以多聊了几句。”

       黎文溯江微微一怔,笑容依旧温雅:“倒是我多心了。说到‘母王’,还要恭喜斯巴安长官,又立了大功一件!我应当敬你一杯才是。”说着,他举杯示意。

       斯巴安看了黎文一眼,却没有举杯,只是低头轻轻笑了一声:“呵。”他抬头直视黎文,一双绿眸似乎要看透他,轻声道:“若是黎文长官,牺牲了安全部五十名精英成员,换来这份功劳,会觉得可喜可贺吗?”

        黎文溯江一时竟愣住了,他没料到斯巴安会这么直接,不知为什么,当乌蓝与碧绿的眼眸对视,他觉得那森林潭水的深处,盛满着无以言表的悲伤与孤独。

       那个被无数次压下的念头再次泛起来,斯巴安,你我是同一种人,黎文溯江想,但其实,又是不曾相识的人。

       这时,一个一身酒气的进化者突然冲了过来。他衣着不整,双眼通红地瞪向斯巴安,大声嚷叫道:“斯巴安!你害死我弟弟!”他身子摇摇晃晃,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指着斯巴安:“你这个骗子!凶手!”  

       他这么一嚷,很多人都围了过来,有人试图去拉他,却被他甩开了。他瞪着斯巴安,高声质问:“你……你是怎么抓到‘母王’的!他们都死了,只有你……你活着……还立了功!我弟弟死得好惨!是你……是你害死他们!”

       两个安全部的成员挤过来,想把他拉开,却被斯巴安摆摆手制止了。他望着那个醉醺醺的人问道:“你弟弟是谁?”

       那个人一愣,似乎想了一下,才答道“米……米姆,我弟弟叫米姆。”

       旁边的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都末日了,还什么弟弟,名字都搞不清。”

       那个人听见了,凶狠地扫视了下人群,突然把酒瓶往地下一摔,发出“哗啦”一声,他脸红脖子粗地冲着斯巴安大嚷:“我弟弟米姆因为你死了!还有其他人!我去现场看了,你让他们去做rentizhadan,才重伤了‘母王’的!是你为了立功害死他们!害死上百人!”

       这下,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起来,有女进化者喊道:“你造谣!斯巴安长官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也有人在说:“我也去了现场,情形确实是不太对头……”

       一片喧哗中,斯巴安却只是静静站着,像一尊最完美的雕像,深沉的绿眼睛看着那个质问他的人。

       那人倒先有些心虚了,把指着斯巴安的手缩回来一点,回避开对方的目光:“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抵赖……”

       斯巴安叹了口气,沉声道:“对不起!”

       那人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斯巴安冷静地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害死他们,害死米姆。也是我做的决定,用了rentizhadan。对不起!”

       人群一秒静默,片刻,又像开了锅一样哗然。虽然他们不敢直接上前质问斯巴安,但看着他的眼神,明显少了几分倾慕,多了几分畏惧。

       那个自称是米姆哥哥的进化者也反应了过来,高声嚷叫:“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我弟弟活过来吗?凶手就该受到惩罚,兵工厂不能允许这种事……”

       从那个进化者冲过来开始,黎文溯江就一直在冷眼旁观。可是此刻,他看见斯巴安一身黑衣,孤独地站在人群中间,不辩解也不反击,那双碧绿深沉的眼睛,方才悲伤的眼神……黎文明白了,斯巴安为什么会穿黑衣,他不是在庆祝,他是在哀悼。  

       黎文溯江忽然觉得无法忍受——尽管这个假装成米姆哥哥的进化者是指挥官授意他安排的,尽管他和斯巴安一直在明争暗斗,但是——

       黎文溯江上前几步,拍拍那个正在高声嚷叫的醉鬼的肩膀,大声说道:“你冷静点!‘母王’的事情,斯巴安长官已经通过了内部调查组的质询,当时那种情况的确是不得已,我可以保证,斯巴安长官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责任!”

        那人醉的迷迷糊糊,竟推了一把黎文,嚷道:“那我弟弟难道就白死了不成!”

       黎文脸色一冷,沉声道:“这毕竟是末日世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多久!”

       那人还要再嚷,黎文溯江直接叫了两个战斗部的下属:“他喝的太多了,你们带他下去休息吧!”两个下属上前,把还在嘟嘟囔囔的醉鬼架了出去。

        一场小小风波了结,人群散去,又回到吃喝玩闹之中。

        黎文溯江转过身来,却看到斯巴安站在原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碧绿眼睛里全是玩味的神情。

       “为什么不接着演下去?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原本的计划,黑脸红脸轮流上场?”斯巴安低声问道。

        黎文溯江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笑容:“斯巴安长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斯巴安不再理睬他,自顾自端了一杯红酒,走到落地窗前,随意靠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边看夜景边小口啜饮。

        普通甚至有些不拘小节的举止,在斯巴安做来,却是赏心悦目,如同一道风景。

        黎文溯江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独自穿过已经酒足饭饱正在嬉闹狂欢的人群,走到大厅的另一端,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随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蛋糕很香甜绵软,但黎文溯江却觉得吃起来有点奇怪,似乎这香甜绵软里掺杂着其他的东西……好像……那是……儿时母亲怀抱和被窝的温暖,透过窗子洒下阳光照亮灰尘的气味,旧书和老式糕点纸包的清香,离家远行的兴奋与惆怅,卷起落叶的秋风吹动天上几丝云,冬天飘落第一朵雪花那天凛冽的空气……

        这不对头!黎文溯江立刻反应过来,他警觉地起身,查看余下的蛋糕,却发现蛋糕盘子旁边摆着菜名牌,明明白白写着“往事蛋糕”四个金色小字。

       黎文溯江颓然坐下,简直哭笑不得,怎么会这么巧吃到这个——碧落黄泉著名的点心,可以勾起吃掉它的人对往事的回忆。黎文溯江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对往事的回忆”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两人距离足够远,他几乎要以为这是斯巴安对他的报复了。

       旋转餐厅里的进化者们还在不知疲倦的喧闹玩乐。好几个兵工厂的成员跑到小舞台上,代替了请来的歌手,在那里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中心十二届的流行歌曲,声音震耳欲聋,有如鬼哭狼嚎。然而这一切,似乎都离黎文溯江很远很远,他能看见,能听见,但是他的思绪却完全沉浸在遥远的过去里了。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黎文溯江努力想,然而还是想不起来,虽然末日之前的很多生活细节都在他眼前一一闪过,可是他就是想不起这个——本来嘛,一个特工的名字,是应当努力被忘记,而不是被记住的,就像他本来的相貌一样。  

        黎文,啊,他想起来了,黎文是他最后一个化名,最后一次离开祖国,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那次……黎文溯江勉强睁开眼睛,正巧看见斯巴安帮助一位女士摆脱一个男成员酒后的纠缠。斯巴安一向对女性很绅士,很特别,而自己一直不以为然,黎文溯江想,他的胸口忽然隐隐作痛起来,很久以前,他想起来了,他也是如此,总是对女性心软,然而代价是被敌方女特工一枪击中胸口,那次他差点就死了,从那以后……从那以后……

       老长官仿佛就站在他面前,严肃而不失慈爱地看着他,黎文溯江想起来,老长官说过,黎文虽然很优秀,但是其实不适合做特工,因为他太容易感情用事。“呵呵。”黎文溯江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感情用事?他?老长官的面孔和兵工厂指挥官的面孔在他眼前重合又分开,为了任务,为了国家,为了兵工厂,感情算得了什么呢。  

        餐厅里进化者们还在歌唱,有的声音竟也颇为甜美悦耳,仿佛春天的溪水,叮叮咚咚流向远方。黎文溯江觉得这歌声很熟悉,有一个人……有一个女孩子,也有这样的歌声,歌声是她的武器,歌手只是她的掩饰身份,但他喜欢听她唱歌,虽然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他们,都已经死了,只有他黎文最后拿到了关键情报,回到了祖国。

        祖国……黎文溯江紧紧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散落的黑发围绕着他苍白的脸庞,以至于一个下属担心地过来小声问:“黎文长官,你没事吧!”黎文溯江睁开眼睛,疲倦地摆了摆手,那个下属就知趣地退下了。黎文坐起来,双手撑着头,深深地暗自叹息,他都想起来了。

        当黎文千辛万苦回到祖国的时候,末日已经降临了。他的国家,他的老长官,他的战友,他长久没有见面的家人……都已被埋葬在废墟深处。他面对废墟呆立许久,忽然仰天长笑——为了让他送回情报,同时派出的战友都已经牺牲了,他九死一生,终于成功了,可是啊,只是成功地带回来废纸一张!  

        那会唱歌的女孩子碧绿的眼睛望着他,神色充满焦急,她让他快走,情报要紧!他看见她倒在血泊里,好似阳光的金发沾满血迹……黎文溯江再次闭上眼睛,却摆脱不了脑海里的画面——同样碧绿的眼睛,不,更深邃,更难懂,斯巴安飞身跃起,将堕落种一枪毙命,他的金发飞扬在阳光里,好像和阳光已经融为一体……他们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然而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人,那么孤独,却又想要那么多……  

        自从失去了祖国,黎文就在末日里流浪。他还保持着一个特工的习惯,不断变换姓名和相貌,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渐渐地,连他自己也快要忘了。末日里,只要把握今天就可以了,至于昨天,让它随风而去吧。

        那感情呢?他对斯巴安的感情?黎文溯江想,他是疯了!他们明明是敌人,谈什么感情?可是眼前全都是他,开朗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森林深潭一样的绿眼睛闪着精明的眼神给他下绊子,战场上的矫健身影,一身黑衣落寞悲伤……“也倾慕的很”,谁相信这竟是真话?为了兵工厂——精诚团结戮力同心?呵呵呵……他们注定鱼死网破你死我活,感情用事?感情算得了什么!可是……可是……那么孤独啊……

        斯巴安想要离开旋转餐厅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人们沉浸在酒后的狂欢里,不会注意到他的离去。斯巴安已经快走到门口,却听见身后传来清风拨动琴弦一般的歌声,他转头看去,有些惊讶地发现舞台上的歌者竟真的是黎文溯江。

        黎文溯江没什么台风可言,只是笔挺地站在舞台上,背着手,微仰着头,翻卷的黑发有点散乱地垂落在穿着深蓝制服的肩头,脸色苍白,两颊却有两团红晕,显然是喝了不少酒,乌蓝眼睛半闭着,声音很大: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斯巴安忍不住微微皱眉,他听过这首歌,在雅典剧场。据说这是以前一个末日世界里古老的情诗,歌词很怪,不过被进化者重新谱曲后很好听。但是黎文溯江唱得……虽然他的嗓音很动听,可是……他居然跑调。不是很严重的那种,是调子微妙的不准确,听起来莫名的不和谐,本来是宛转悠扬,缠绵温柔的调子,被他唱的几分刺耳,几分苍凉。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清越的声音与不和谐的调子依旧盘旋着。歌声未完,斯巴安已经悄然离开大厅。

        这个夜晚,注定很长。

        第二天清晨,斯巴安匆匆走过长廊,当他看清对面的来人时,即使是他,也不禁在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不过,表面上他却丝毫未显,而是灿烂一笑,微微点头致意:“早啊。”

        黎文溯江仍旧是那样温文的态度笑道:“斯巴安长官早啊!这么早就出门,是有什么急事吗?”却不露声色地挡住了斯巴安的去路。

        斯巴安心中焦急,却不得不停下脚步,从容道:“有部下报告发现了人偶师的踪迹,我得去干掉他。”

        黎文溯江展颜一笑,乌蓝眼眸精光闪烁,声音温和却清寒:“我记得刺杀任务,一向是由战斗部负责的,怎么好劳动斯巴安长官出马呢!”

        斯巴安翠绿的眼睛越发深沉,表面却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和人偶师之间,还有些私人的过节,正好顺便一道了结。再说,你昨晚喝多了,不如休息一下,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黎文溯江静静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峙,乌蓝与翠绿互相望去,都看不透对方的心思。

      忽然,黎文溯江微微一笑,道:“说的也是,那就辛苦斯巴安长官了!”说着他让到了一边。

      斯巴安稍稍一怔,随即向他道了声:“好说。”就匆忙离去。

       两天后,当兵工厂的入侵警报响起的时候,黎文溯江就知道,大概是斯巴安回来了。也许斯巴安会死在兵工厂,也许他会死在斯巴安手里——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他立刻集合部下,准备战斗。然而,在这种紧急忙碌的时刻,黎文溯江的思绪却一次次飘回到他刚到兵工厂的时候。难道是往事蛋糕的效力还没完全过去?他皱着眉头想,一边高声命令下属带好特殊物品,一边忍不住想起那个明媚的秋日,在那天之前,他的名字还是黎文。

       那天,指挥官将他带到办公室,把他介绍给那个有着令人震撼的容貌的年轻军官。后来兵工厂议论纷纷,佩服他在斯巴安面前的镇定冷静。他想,老长官应该很欣慰,因为他终于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

       镇定冷静?呵呵,没有语言可以形容那一刻他心底掀起的波澜。那一刻,古老的歌声从千年前传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有着阳光般金发和翡翠般眼眸的军官微笑着向他伸出右手:“你好。斯巴安。”

       他握住对方的手:“你好,我叫黎文溯江。”

     (完)

 

附:《NL不分》歌词  

作词:Finale

作曲:河图

 

用你才懂的方式

把歌都唱成刺

你正皱眉的样子 我微笑凝视

快乐从来不掩饰

也伪装年少无知

也看似若无其事

也曾谨慎去探试 你不置一词

换来我孤注一掷

这场独白姗姗来迟

这歌讲风讲月胡天胡地无双放肆

这模糊口齿 将深情豪掷

为你揭示

就奢侈几万分秒去演示

也无法量身订造我心思

自私得多诚恳诚实 你该未识这坚持

问我哪个无名氏

所以我把唱歌当作写情诗

只两件事缘生和缘死

所以我唱山盟海誓不过如此

买断你侧耳倾听 成全我追逐的姿势

偏执得痴迷变质

疯狂到冷静为止

当皱眉如期再至 我贪恋这时

皆无所求的对视

如何多谢你名字

唯一清晰我唇齿

只可是命运设置 无他能解释

心声一秒便消逝

这场独白姗姗来迟

这歌讲风讲月胡天胡地无双放肆

这模糊口齿 将深情豪掷

为你揭示

就降临几位天使成信使

也不会终得到爱作墓志

世上多少完满故事 应少了我一份子

与你从不曾相识

所以我把唱歌当作写情诗

无人喝彩模糊的口齿

所以我唱山盟海誓不过如此

想伤你想痛你可惜大概无济于事

就降临几位天使成信使

也不会终得到爱作墓志

世上多少完满故事 应少了我一份子

与你从不曾相识

你问我为何把唱歌当写诗

你认得我哪个无名氏

谁在意模糊的口齿将深情豪掷

此刻你侧耳倾听 成全我追逐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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